怀里的女孩的的生命在不断流逝，我用力搂紧了她，徒劳无功的想要把她抓紧。
姗姗来迟的警察和其他男老师控制住了张滢，她几乎没有抵抗，好像还沉浸在震惊当中。
我眼里只剩下了杜晓涓，其他人的呼喊、惊叫我都没有听到，仿佛他们和我不在同一个次元。
“为什么……你要这么做……”我喃喃自语，盯着她的脸的眼睛失去了焦距，“告诉我什么叫做，‘父亲的天职’……”
她只是微微一笑，就瘫软在我怀里，没了动静。手，无力的垂了下来。
我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痛哭，只是懵懵的看着别人把她放上担架，盖上白布。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里的，只觉得肩膀好像被什么人架住了，大概是有人把我架着离开了吧。是谁呢？是王珺骅吗？也许是何语鹤？和我都没有关系。
张滢被他们带走了，连同校长一起。因为监控是开着的，证据确凿所以他们毫无悬念的会被制裁。
被何语鹤放出来的王珺骅一看到我，马上就担心的冲过来问我怎么样了，有没有受伤者云云，我都听不进去了，只能含含糊糊的答应着，但越是这样他越心急，到后面他几乎是冲我吼起来了。
“你倒低是怎么回事？丢了魂啦？”王珺骅抓着我的肩膀摇晃着，大概我现在的脸色真的很难看吧。
“行了，你赶紧放开她，她可能只是受惊了，带她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。”何语鹤在一边劝着，想要把他拉开。
“行了，珺骅，你把珺卿放开吧，”王君烨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身后，沉稳的嗓音响起，把我从恍惚中拉回来，“我有事要和你们说，语鹤也一起过来吧。”
坐在一家餐馆，王君烨感慨道：“真怀念啊，上一次我们这样坐在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？好像是你们念初中的时候？”
自从我上了高中，和何语鹤分开后，父亲的工作也越来越忙，两家人根本没时间在一起聚会，更不要说后来……虽然时间线不一样，但是想必这里也大差不差。
“可惜现在不是缅怀过去的时候，”王君烨叹了口气，继续说，“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，但是让我一个个来说。”
他喝了一口水，深吸一口气，思绪飘向远方。
在二十年前，王君烨被选中成为这个游戏的参加者，最后活下来的将会补上神职的空缺，那时他年少轻狂，壮志满满，认为自己必然会成为胜利者。他分裂出来的女孩，被他叫做杜晓涓，是他学生时代喜欢的一个女同学的名字。
“杜晓涓？怎么是她？！”我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来形容，她那张略带幼稚的娃娃脸付浮现在我的脑海，好在我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，“可是她不是只有18岁吗？”
王君烨没有理会我，自顾自的讲了下去。
他们之间存在着一种奇妙的联系——每一个被选中的人都会有特别的能力，每个人的能力都独一无二——他们能共享自己的记忆和思维，甚至可以做到远程对话。
被选中的二十四人最后只剩下了校长和他，他们达成了互不伤害的协定，决定阻止这场荒诞的游戏继续。可是二十年后的现在，祂竟然无视了无果的上一轮，直接开始了新一轮游戏。
他和校长讨论出了的方案，就是杀掉所有分裂者，牺牲少部分人来避免腥风血雨被掀起。他也有私心，就算没能解决所有分裂者，他只要自己的儿子能平淡走完一世。他知道王珺骅必定会被选中，大概是因为他和校长的行为触怒了祂们，也可能是王珺骅本来就很符合要求。
可是王珺骅却做出了他没想到的选择。王君烨最终被说服了，他其实还有一种方案，那就是杀掉校长。
虽然他们两个人都不希望成为神，离开熟悉的世界，离开家人，但如果是为了孩子，那王君烨愿意这么做。
“可是现在是法治社会，我们这么做真的不会出事吗？等校长他们被判死刑不行吗？”何语鹤提出自己的顾虑。
“不行，他估计只会被判个二十几年，而且他要是进去了我们就难办了，况且一但他死了，我就会被视为游戏胜出，马上离开地球了他们怎么抓我，上哪抓去？”王君烨反问道，接着补充说：“所以这事情只能让我来做，你们别参合进来。”
接着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玉佩递给我，一个鱼形的玉佩，“这个东西可以抵抗祂们对你认知的修改，你好好带着，我已经不需要它了。珺骅也有一个，你们不要忘了彼此。”
我把玉佩收进怀里，贴肉戴上，他满意的笑笑，接着对王珺骅说；“珺骅，你等会能不能把你妈给喊出来，我远远的看她一眼再走，看她最后一眼……”
听他提到马婳，我才恍然惊觉，杜晓涓和马婳长得有五六分相似……
见王珺骅郑重的点了点头，王君烨又说到：“在这一切事情结束之后，在杜晓涓消失之前还有24个小时，趁这个时候，不要把杜晓涓埋起来，我希望她……不，我的身体能随风飘散，这样就能陪在你们身边了……”
“老板！上酒！要你们店里最好的白的！你们几个都陪我喝两杯。”我们都知道这将会是我们见他的最后一面。诀别，怎么能没有酒。
液态的烈火滑入肠道，灼烧着神经。疼痛麻痹了我们，所有人都一言不发，沉浸在浓浓的氛围中。
大部分酒都进了王君烨的肚子，毕竟我们三个都是未成年的小朋友，喝不了多少。
喝完酒的王君烨脸色不变，默默起身，往王珺骅的家的方向走去。
王君烨和何语鹤在猫着腰楼下等着，我和王珺骅上楼找借口把马婳给拉下来。
“阿姨阿姨，我们三个以前出去吃个饭呗，我和他都饿了。”我热情的拉着马婳，把她从厨房拉出来。
“就是说啊，出去庆祝一下开学嘛。”王珺骅脸不红，心不跳的扯谎。
“昨天哪位在哪里哭天喊地说明天恐怖片《开学》上映的？”虽然马婳嘴上这么说，但还是和我们一起下楼了。
“叔，快看，阿姨下来了！”何语鹤指着我们的方向提醒王君烨，我偷偷朝他们挤挤眼睛，不知道他们看得到吗。
“就你话多，我还会没注意到？感觉她还是没什么变化，我就放心了……”王君烨悄悄用手拭泪，却逃不过何语鹤的眼睛。
“叔，你哭了吗，毕竟这么久没见了，而且以后……”
“屁话，男儿有泪不轻弹，我只是眼睛进沙子了……”
何语鹤很识相的没有揭穿他，只是默默的把手搭在王君烨的肩膀上，陪他一起看着马婳的背影远去。
戒烟许久的王君烨突然产生了抽一根烟的冲动。
“语鹤，我要走了。”马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里，“你和王珺骅从小玩到大，我知道你们感情很好，但是现在叔没有玉佩给你了，你大概会忘掉这一切……”
“放心吧叔，王珺骅说的话我都愿意信。”这是何语鹤和王珺骅多年以来培养的信任，完全可以毫不客气的说，王珺骅是何语鹤最信任的人，没有之一。
“那我，就放心的去了。”
这位父亲踏上了他的征途，为了他的孩子们，用自己的情感和对世界的留恋作为筹码，义无反顾的走上了这条无法回头的忘却之路。
神的席位，不是那么容易坐上。
孤独的背影渐行渐远，在烈日下显得单薄。王珺卿回头一看，那里只剩下了何语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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